涟漪读书会23

 

涟漪读书会第二十三期讨论记录

时间：2025年11月30日下午2:30-4:00

地点：Bundeskunsthalle Salon, Helmut-Kohl-Allee 4, 53113 Bonn

参与者：LN，HJ，LH，WJ，LYH，CX，SCHJ，SBY

本次讨论书籍：林棹《潮汐图》

 

1. 《潮汐图》豆瓣评分8.4，你给打几分？为什么？

成员的评分两极分化非常严重，形成了鲜明对立的两个阵营：

·        低分派 (0-5分)：

o   理由： 普遍认为小说缺乏清晰连贯、引人入胜的情节，阅读体验“散散的”、“碎碎的”、“云里雾里”。感觉作者“好像说了很多，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”，导致难以读下去，甚至需要“捏着鼻子看完”。没有获得“阅读的快感”。

·        高分派 (9-10分)：

o   理由： 被作者极具魔力和张力的语言、汪洋恣肆的想象力所征服。欣赏其文本“很敢写”、“很有杀气”、“生龙活虎”。认为不能把它当作传统故事来读，而应视为一幅需要细品的、充满细节的“清明上河图”式画卷。

·        总体观察： 讨论中低分评价在数量上看似占优，成员自嘲是“一群说实话的人”。但大家也注意到，该书在豆瓣等平台评分很高（8.4），且是2024年海外馆藏采购最多的中文图书之一，说明其文学价值受到了认可，但与大众阅读趣味存在差异。

2. 这本书有什么你最喜欢和最不喜欢的方面？

成员的喜好和批评焦点高度集中，且常常指向同一个特质的两面：

·        最喜欢的方面：

o   语言与文本： 这是获得高分的主要原因。成员盛赞其语言“鲜艳”、“有古韵”、“充满意象和魔力”。特别是将沿海生活写得“生龙活虎”的细节描写（如“风吹帆，是让帆受孕”）。

o   想象力与视角： 作者“肆意汪洋”的想象力令人震撼。通过“蛙”的视角展现的流动的、非扎根的海洋文化，为中原文化背景的读者提供了全新的、迷人的世界观。

o   方言写作的尝试： 部分成员敬佩作者使用粤语文法与词汇进行创作的勇气，认为这更能地道地还原岭南生活质感，是一次有价值的文学挑战。

·        最不喜欢的方面：

o   叙事结构： 最集中的批评在于情节松散、碎片化、缺乏主线。叙事角度在“蛙”的第一人称和第三人称之间频繁“跳进跳出”，让人感到混乱和疲惫。结构被形容为“一帧一帧的画面”拼贴，而非流畅的故事。

o   文本的“过度”感： 即使是欣赏其语言的成员，也有人指出文本有时 “太用力”、“像在炫技” ，有“堆砌”之感。比喻和华丽描写过多，导致“不能写出一句平常的句子”，反而产生了阅读疲劳。

o   阅读门槛与“怪”感： 粤语方言的运用对非粤语读者构成巨大障碍，读起来“像外语”。甚至有粤语母语者反馈，这种文白夹杂、为了兼顾普通话读者而调整的写法，用粤语思维读不顺，用普通话思维读也怪，处于一种尴尬的“冲突”地带。

3. 你喜欢书中的哪个人物，为什么？

讨论中涉及的人物不多，普遍感觉人物形象不够鲜明或“立不住”。仅有少数角色被提及：

·        契家姐： 有成员喜欢这个角色，认为她形象相对正面、有特点，兼具母亲般的关怀和女侠般的仗义，对主角有怜悯和保护。

·        莉莉 钟思（小人孩）： 一位成员特别提到这个配角。她与主角“蛙”之间天真、平等的友谊令人动容。她的早夭及其墓碑的描写（“墓碑小小的，缅栀子花瓣离开多岔的道路落在上面”）充满了诗意和伤感，触动了读者。

·        冯喜： 仅被提及，但未深入讨论其魅力点。有成员对他出海后不知所踪的结局感到模糊。

总体感觉： 由于小说重语言轻情节，多数人物塑造并不丰满，给读者留下的印象不深。

4. 同样是根植于岭南文化，这本书和咱们读过的葛亮的《燕食记》有可比性吗？

成员一致认为两本书完全没有可比性，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创作：

·        《燕食记》（葛亮）：

o   特点： 叙事平稳、连贯，有清晰的故事脉络。虽然也涉及粤语文化，但语言上对普通话读者更友好，读起来“不用吃力”。

o   类比： 像一道制作精良、口味易于接受的经典菜肴。

·        《潮汐图》（林棹）：

o   特点： 碎片化、魔幻、实验性极强。完全颠覆了传统叙事，用瑰丽奇崛的语言和跳跃的结构构建世界。阅读门槛高。

o   类比： 像一幅色彩浓烈、笔法狂放、需要反复解读的现代主义画卷，或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境。

·        结论： 两本书除了地理背景都涉及岭南，在写作目的、叙事风格和读者体验上“完全没有重叠”。它们代表了处理地方文化的两种完全不同的文学路径。

5. 你觉得《潮汐图》最想告诉读者的是什么？

对此，成员的理解各不相同，但都倾向于抽象和哲思层面：

·        一种世界观/生命观： 最突出的解读是小说展示了一种 “流动的”而非“扎根的”生存哲学。与中原“安土重迁”的文化不同，它宣扬人可以像水一样，“流动到哪儿，哪儿就是你的家”。主角“蛙”作为两栖生物，正是这种流动性的完美象征。

·        自我认知与成长： 有成员结合播客《文化有限》的分析，认为“蛙”从被定义、被圈养到最终出走、自我发现的过程，是一个关于自我认知、身份探索的寓言。

·        人生本质的描绘： 认为小说描绘的是生命在各种艰难困苦中坚韧存在的本质，“蛙”的一生见证了无数变迁，本身就是一个生命的缩影。

·        历史的另类呈现： 通过“蛙”的旁观视角，小说零散地拼贴出19世纪岭南（特别是广州）通商口岸的历史画卷，涉及十三行、中外贸易、殖民历史等，但这不是线性的历史叙述，而是弥漫在文本氛围中的背景。

·        “作者很厉害”（批判性解读）： 部分持批评态度的成员半开玩笑地认为，作者最想告诉读者的可能就是“我很厉害”、“我能写出你们看不懂的东西”，有一种“炫技”的意味。

·        无法概括： 也有成员感到困惑，认为小说“没有过去”，信息庞杂但指向不明，最终难以提炼出一个清晰的核心主题。

 

因圣诞节，12月读书会暂停一期。

读书会新成员推荐youtube上关于《潮汐图》的讨论：https://www.youtube.com/watch?v=QSl18rDNTPI

下期预告

1月25 黎紫书《流俗地》

2月22 马德琳·米勒《喀耳刻》

3月29 叶兆言《璩家花园》